第165章 二侯碰壁

        宫女羞红脸颊,匆忙抽手,张延龄嘻嘻一笑,扭身见太后瞪视他一眼,他也不以为意,先帝在时他直接把宫女上了,不还好好的,何况现在做皇帝的还是自己外甥。

        见自家兄弟那副没出息的样子,张太后心中不满,忍着气道:“说起来这些珠饰也都是丁寿呈献的,便算他的赔礼了,回头再好好训斥他一番,这事就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鹤龄一听就炸了,“太后,那丁寿殴打皇亲,怎么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放过了,国法何在?”

        你还好意思提国法,张太后好悬没笑出来,“这些年你们干的那些事儿国法就容得下了,朝中参你们的奏本摞起来都够盖一座干清宫了,你们是皇上的亲舅舅,他是皇上的近臣,你们本该多亲近亲近,一起辅佐皇上,何必窝里斗,让人看笑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鹤龄气鼓鼓道:“姐姐您还真宠爱那小子!”

        张太后未听出话中酸意,轻笑道:“那小子心思活泛,整日逗人开心,我确实有几分喜欢。”招手让身边宫女继续为她上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您知道外面人都是怎么说这小子的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宫女从一个白玉盒子里取出红蓝花汁凝结而成的口脂帮太后妆唇,张太后抿着唇,含糊问道:“怎么说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张延龄快嘴说道:“那小子执掌天子亲军,出入后宫毫无避讳,怕有秽乱宫闱之嫌,长此以往,难保不会重演天宝年间九姓杂胡故事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哗啦啦一阵响,太后将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儿地拨到地上,各种胭脂水粉和香精混合在一起,浓郁的香味弥漫宫室。

        太后羞恼地站起,指着二张气得说不出话来,周边宫人慌忙跪倒请罪,两位侯爷则一脸错愕,不知怎么太后姐姐就发了这么大脾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是安禄山,哀家是谁?杨玉环么?”太后高耸胸脯起伏不定,冷笑道:“哀家倒是想做那亡国祸水,可惜身边没个好兄弟能成杨国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们两个不成器的家伙,整日里在外为非作歹,进宫来不是奏封请赏就是躲祸避灾,先帝时我为你们费了多少唇舌,而今倒好,朝臣没开口,你们倒是把我比作杨玉环了,告诉你们,哀家倒还真想收了这个干儿子,至少他比你们贴心!”

        张太后想起这么多年为这两兄弟操的心,与弘治皇帝吵的架,愈发觉得心塞委屈,对着身边宫女道:“翠蝶,赶他们出宫,告诉宫卫,今后不要什么人都给放进宫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二张不住告饶,还是被内侍们哄了出去,那名唤翠蝶的宫女再度进殿,见宫人都已撤出,只有张太后孤零零地坐在镜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太后,二位侯爷也是有嘴无心,您不必心郁,免得损伤凤体。”翠蝶柔声劝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说起来都是哀家纵容太过,自种恶果啊!”张太后摇头叹息,随即话锋一转,“翠蝶,你说哀家怎么惩戒那个姓丁的小子?”

        翠蝶心中一惊,讶异道:“您还要处置丁大人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毕竟是他害得哀家姐弟失和,不收拾一下他怎么消得了这口怨气。”太后发了狠话,却没带怒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太后圣心烛照,早有先见之明,昨夜里不是已经惩治过了么。”翠蝶掩唇轻笑道:“听宫门禁卫说,丁大人被擡出去时哭天抹泪,不像个昂藏武夫,倒像个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像什么?”太后好奇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像个娇滴滴的小娘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太后失笑,朱唇轻轻吐出一个字:“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********************

        被赶出宫的二位侯爷晕头转向,好一阵子才找到北,自打他们姐姐做了太后,他们从没受过这种待遇,一向是在宫里看上什么拿什么,在宫外看上什么要什么,怎么今天就失了手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哥,我们今天说错话了么?”建昌侯爷摸不着头脑,问着自家兄长。

        张鹤龄铁青着脸:“咱们哥俩让人给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********************

        “干爹,儿子已经按照您老的吩咐做了,刘瑾说您的心意他记下了,以后定有厚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紫禁城一处不起眼的宫院内,萧敬眯眼靠在一张躺椅上,张雄跪在他脚边,一边为他捶腿一边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 萧敬轻轻点了点头,表示知道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张雄偷眼看了他一眼,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    萧敬仿佛察觉了他的心思,“有什么话,说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儿子有一事不明,以您老在宫里的地位资历,何必要向刘瑾卖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萧敬微微睁眼,看了自家干儿子一眼,叹息道:“干爹一把老骨头了,在宫里什么没经过,早已看开了,如今只不过是为你们这些猴崽子的将来谋一条出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儿子谢过干爹,”张雄恭敬地磕了一个头,又疑惑问道:“难不成您老觉得王公公他们斗不过刘瑾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现而今还不好说,刘瑾得势的时间太短,夹袋里拿得出手的人物不多,一个刘宇还被撵出了京城,他如今外抗朝臣,内斗司礼监,全凭着厂卫张目,圣眷在身,可皇上毕竟年轻,若是内外勾连,铁了心豁出去办他,哼哼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萧敬摇了摇头,掰着满是老人斑的手指算计,“王岳自怀恩后便在宫里掌权,根深蒂固,与朝中大臣相交甚密,刘瑾比不得,但他失了东厂,便成了聋子瞎子,想单靠司礼监,是挽不回颓势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干爹是说,他们二人谁要想得势,除了圣眷,便是在厂卫上下功夫了。”张雄试探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萧敬满意地点了点头,“好小子,有点儿眼力……”